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一回到月退的房間,範統很快就發問了。 (14)

關燈
認為這是最可行的方法。

現在想插入那對兄妹的對話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用精神溝通就可以了,所以,範統只能邊感嘆邊擔下這個任務,動腦思考要如何請噗哈哈哈幫忙。

唉,說起來,月退你就這樣假裝沒聽見他真正的名字了嗎?雖然我也是因為聽不清楚是哪幾個字,只能暫且繼續喊噗哈哈哈沒錯啦......

『噗哈哈哈,那個......我又想請你幫忙了......』

『不要。』

『你至少也聽我說一下吧!』

『本拂塵不作媒,本拂塵沒有要嫁妹妹,範統你煩死了。』

『什......什麽嫁妹妹?你在說什麽?』

『不就是範統你見色起意想要護甲所以想拜託本拂塵拉紅線嗎?本拂塵才不要,你別作夢。』

什麽鬼東西!我現在才知道沈月是護甲好不好!原來鏡子可以當護甲喔?護心鏡也不是長這樣的吧!

『這邏輯是怎麽搞的!你到底怎麽推演出這樣的結論來的啊!』

『範統你如果不是想瞞著本拂塵偷偷去結交護甲,為什麽不帶本拂塵出門,而且還是別人跟你說不能代的,越想就越可疑。所以不是嗎?那你要拜託本拂塵什麽?』

你為什麽一天到晚疑心我想背著你做什麽壞事?你終於要聽我說了嗎?我好感動啊?

「普哈赫赫,你為什麽不回答!」

噗哈哈哈跟範統心靈交談的時候,自然就擱置原本的談話對象了,少女對久未見面的哥哥這種態度感到非常不滿,這一次她的不滿一樣沒有得到安撫。

「不要吵,本拂塵在跟主人講事情,你等一下再說。」

喔喔喔!我還真是插隊插得順理成章啊?可是我希望你勸你妹妹跟我們和談,你這樣一直得罪她,等一下還勸得動嗎?

『我們來這裡是想跟她商量事情的啦,你可不可以勸她跟我們好好談談,不要把沒死的人吸引到這個世界來......不,新生居民越來越多也不是辦法啊,能不能乾脆就不要再勾魂進來算啦!相對的,我們也可以研究一下,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可以離開這裡跑來跑去之類的......』

『聽起來是跟本拂塵無關的事情,本拂塵為什麽要求她?』

『沒叫你求啊!只是希望你和平地跟她說說看嘛!如果她一定要這樣的話,我們只好破壞她或者封印她了啊,要是這麽做,水池的覆活效果就會消失,我還有所有的新生居民就變成最多只能再活十年了!』

『什麽啊......反正又是要本拂塵救你嘛!反正就是一直要本拂塵救你!』

我有什麽辦法呢?不叫你救我的話,難道要我等死嗎?可是我又不想死!你總不會不救吧?雖然我總是這麽厚臉皮,但你再怎麽不甘願還是會理我,所以我才求你啊──

「什麽主人,他不過是個新生居民,你為什麽會認他為主人!」

沈月一副很瞧不起範統的模樣,不過,對她來說,新生居民只怕在她心裡都是奴隸的等級,會這麽嫌棄也是正常的。

「新生居民又怎麽樣,你也只不過是個妹妹,有什麽了不起。」

噗哈哈哈用了類似的嫌棄口吻這麽回嘴。

你怎麽又用這種會激怒她的語氣說話!這樣到底要怎麽好好談啦!

「你──」

「夠了夠了,你到底要這樣居高臨下跟本拂塵說話說到什麽時候?家務事我們到旁邊去說,本拂塵快煩死了。」

雖然噗哈哈哈這句話依然滿是不耐,但沈月以仿彿可以在人身上燒出洞來的目光瞪了他幾秒後,還是忍氣吞聲飄下來,跟他到角落說話去了。

「真的溝通得成?」

伊耶挑眉說著,他覺得他們看起來講幾句話就會吵架,這樣要好好溝通實在很難,就好像他自己也很難跟艾拉桑好好溝通一樣。

範統攤攤手表示自己也沒把握,從這裡看過去,他們交談的情況依然不怎麽溫馨美好,沈月大概是生氣而口不擇言,於是噗哈哈哈便用手刀劈她頭頂,等她暴怒理論時,噗哈哈哈又用手指彈她額頭,害她重心不穩差點往後倒......

噗哈哈哈,你根本在欺負你妹啊,還有,她不是投射出來的虛體嗎?為什麽你打得到?

「那麽,靠水池近一點,方便動作也比較保險吧?」

伊耶看看那邊的狀況,聲音平板地做出這樣的提議。

侍打算協議破局就直接封印,封印不成就打破嗎?你們西方城的策略還真的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當初有買下武器真是太好了......」

珞侍突然有感而發了一句,想當初錢還是他出的,因為這句話,範統跟月退也看向了他。

他們同時想起了那段記憶。那是在彼此還不知道對方背負著什麽,也不知道自己會面臨什麽的背景下,單純相交的過往。

發現自己無意中陷入回憶後,珞侍別開了臉,像是想隔絕掉這種心情與氛圍。

範統沒有說話。月退也沒有。有些東西沒有辦法挽回,至於能不能彌補,只怕也是很難有答案的。

另外那邊,噗哈哈哈在第三次戳沈月的額頭讓她發出不滿的叫聲後,沒多久,他們終於談完,往這裡走過來了。

結......結束了嗎?好好地走過來了,我該期盼有好的結果?

「她答應休戰,本拂塵跟她說好了。」

聽起來是個好消息,但好像太籠統簡略了點。

「所以詳細條件......?」

其實單是一句說好了,也很難讓人放心,不過如果質疑噗哈哈哈的話又會讓他生氣,所以大家都很識時務地沒提出這方面的問題。

「哼,不就是不要再抓活人跟死人來嗎,看在我哥的面子上,答應你們就答應你們。」

沈月說話的時候依然滿臉不悅,頗有心不甘情不願的意味。

你──?剛剛那種崩壞的囂張感哪裡去了!這不對吧!你哥是怎麽對你的,你居然還聽他的話,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順便承諾別再亂操控新生居民的身體吧?」

伊耶忍不住說了這麽一句,這顯然是為了月退說的。

「你們以為自己有什麽資格命令我──」

「本拂塵差點就忘了!你不要胡亂玩弄新生居民的身體!玩到本拂塵主人身上,沒大沒小!」

如果是跟自已無關、不需要在意的事情,噗哈哈哈可能就不管了,但這件事他明顯地很介意,立即就打斷沈月的話對她做出要求。

「誰知道他是你的主人,明明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餵餵。我覺得不管是誰對我都很沒禮貌,是我天生散發著可欺的氣質嗎?

「難道知道了你就不會玩嗎?」

「他要碰我的本體,我當然要制止他,誰有興趣玩他啊!」

「反正以後不可以玩!再玩一次本拂塵就沒你這妹妹!」

你們在那裡玩玩玩玩玩煩不煩啊!煩死啦!

「不玩就不玩!你們現在要做什麽自便!不要以為我還會容忍下回!」

少女一直處於氣到失控的邊緣,而既然她同意「修好」吸引魂魄的問題,他們此行的目的,便從封印沈月轉為王血註入儀式了。

事情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是他們始料未及的,這麽離奇的轉機簡直可遇不可求,原本預期不是死定了就是無功而返,沒想到最後居然可以打通原本已經不通的那條路,於是,他們便帶著不完全喜悅的複雜心情,在得到沈月許可後,先到外面去接其他人進來。

「你們要進行王血註入儀式?」

綾侍臉上明白寫著「怎麽進去一趟就被洗腦了嗎」,問這個問題時,顯然是覺得自己聽錯了。

「本來不是要封印沈月?」

違侍的腦袋也轉不過來,總而言之,他需要更詳細的解釋。

「咦?我們可以進去嗎?太好了,你們有看到沈月?漂不漂亮?」

音侍的思考迴路始終都是規格外。

「陛下果然可以搞定一切!」

雅梅碟持續他的盲目崇拜,不過這次可不是月退搞定的。

「太好了,那大家都可以活下去了嗎?」

璧柔很單純地為這件事高興。

「我本來還有點擔心進去四個,出來不是四個......」

硃砂唸完這句後,觀察了一陣子的天羅炎也擔憂地開口了。

「恩格萊爾,為什麽有使用過擬態的痕跡?裡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等他們斷斷續續將裡面發生的事情講出來,接受完眾人的驚恐與擔憂,再講到噗哈哈哈的部分時,大家的反應都跟他們差不多:無話可說、難以置信。

「範統到底為什麽可以拿到這麽好的武器......?」

有意見就直說。

「啊,五萬串錢果然是買不到的嗎......」

音侍大人,您那個時候開的是三萬吧,還是我記錯了?算了,不重要啦。

「武器護甲可能有兄弟姊妹?音侍要是有兄弟姊妹跟他一個樣子,那國家就要滅亡了!」

違侍大人,我想音侍大人就算有兄弟姊妹,裡面應該也只有他是做壞的吧?壞成這樣可遇不可求啊。

雖說沈月放著不管可能依舊是個隱患,她掌控世界的野心話語都說得那麽明白了,實在難保之後不會再做什麽,不過,相較於封印沈月,葬送新生居民,能解決生魂與人口過剩問題,並註入王血延續水池功效,其實是多數人希望看到的,人都已經在這裡,順便進行一下這道手續也是好的,一夥人便一起進了內層結界,重新進到祭壇內部。

王血註入儀式的手續並不繁複,法陣也有記載,過去舉行時也有留下紀錄,他們都看過。就算真的不清楚,也可以問旁邊的沈月,只是會被奚落一番罷了──所以沒有人想問。

進行這個儀式時,需要動作的只有擁有王血的那兩個人而已。

再次登上階梯,靜立於水池之前時,月退已經屏除掉心中的雜念,專註在池底的鏡子上了。

旁觀儀式的眾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幹擾,氣氛肅穆而寧和。他們都在靜待這個儀式的完成,而這並不需要太多時間。

當鮮紅的血液自他掌心的割口湧出,他很難得的,有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儘管他是已死之身,這從傷口流下滴落的、存在他體內的王血,卻給他一種帶有生命力的感覺。

那樣的感覺,意外地讓他覺得自己仿彿是活著的。說不上喜歡還是討厭──也許因為明白這只是一時的迷惑,所以這種帶來希望的錯覺才格外令人哀傷,但這些事情,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去想。

他將流血的手放進了水池內,看著血液被池水稀釋,逐漸暈散開來。珞侍學著他做了一樣的動作,不過,單是這樣將手浸在水裡釋放血液,是無法完成儀式的。

他們必須在池水中以手相握,互相使用王血的力量,在治癒對方的傷口時,也將這股能量滲透進去,由沈月吸收,如此,王血註入儀式才能宣告成功。

這是為了儀式而做的,珞侍不會不配合。然而,看珞侍僵硬勉強的神態,月退多少還是會覺得難過的。

心裡介懷的事情無法放下的感覺,或許他比誰都能體會。

就是因為過去許許多多的事情不可能當作沒發生過,疙瘩不管再怎麽磨都會留下痕跡,沒有辦法勉強,他才會在認知到這件事的情況下,內心的話始終難以化為實際的行動或言語。

但即便是這樣,他還是無法放棄期待。

期盼曾經的友情還能修覆,期待昔日一起無拘無束走在東方城街頭的記憶,在未來能夠重現。

他不曉得該如何踏出修覆的第一步,什麽也不做的話,永遠只會維持如今的僵局。

月退將水中攤開的手伸向珞侍,就著心中想到的話語,直接便開口說出。

「把手給我,再相信我一次,珞侍......」

事到如今,再談信任,似乎已有點可笑。

打破信任的事情已經做過不只一次,從無心到刻意,即使都有苦衷,怕也是不能墾求體諒的。

從珞侍出現少許變化的神色,月退看不出他的想法。不過,他們的手還是相握了。

至少在伸出手來與他相握時,珞侍沒有出言駁斥,聲明只是為了完成儀式,無論這是否代表什麽,手覆蓋上來時的微溫,仍使他感到開心。

水中握住的手運用治癒力量的光芒,將透出血的傷口撫平了。所有的光華都由池底的鏡子吸收後,供給新生居民覆生的水池年限,便這麽往後推移了三百年。

希望帶著微笑,讓這個世界的現狀延續。

希望緣分能夠再續,而藉由多出來的這些時間,消除生命的遺憾,以此世寄望來生。

既然已經確定儀式圓滿,月退跟珞侍便一同走下了階梯,而在他們走向旁觀儀式的那些人時,卻發現他們已開始探討起別的事情。

「啊,綾侍,其實我一直覺得你身為一個男人,居然化身為衣服緊貼著女人的身體,真是個噁心變態的老頭,現在換成小珞侍的話好像好一點,但也只有一點。」

「如果我這樣是噁心變態的老頭,那你這個化身成劍後讓女人一手掌握的男人又算什麽?你要不要自己說說看?」

「什麽!你怎麽可以這麽說!」

音侍跟綾侍不曉得在吵什麽話題,甚至璧柔也加入其中。

「音侍,那我呢?難道我在你眼中也很變態很噁心嗎?」

璧柔那副眼角含淚的樣子,看起來好像隨時會哭出來,音侍自然急忙彌補自己的話語來安撫她。

「你當然不是啊!變態噁心的應該是那個讓你變成衣服附在他身上的男人才對!」

「......」

恰巧走過來聽見這幾句話的兩個人,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了一下。

「你們是在討論些什麽啊......」

被指為變態的月退不曉得該對這番話做出什麽樣的評論,雖然跟音侍認真沒有必要,但他也得搞清楚他們現在在做什麽。

「陛下,他們在討論之後的歸屬問題。」

雅梅碟很喜歡回答問題。正確來說,應該也只有很喜歡回答月退跟那爾西的問題而已,至於他是否將這當作是忠誠的表現,就不得而知了。

「什麽歸屬問題?」

珞侍也一頭霧水,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因為我們要在這裡分別,各自回國,這兩個人捨不得彼此,在思考有什麽辦法可以常常見面。」

硃砂指向音侍跟璧柔,很直接地說明了狀況。

「哦?所以呢?」

珞侍挑了挑眉,顯然還沒領悟過來這事情有什麽解決方向。

「可以考慮交換護甲啊,反正武器之前都換過了不是嗎?」

伊耶在一旁說著風涼話,多半是基於東方城的護甲看起來比較優秀才提出這個建議的。

「咦?」

音侍錯愕了一下,天羅炎則接著開口。

「聽起來還不錯,愛菲羅爾可以從此自我眼前消失嗎?」

她說得如此直接,站在最邊邊的範統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

就這麽討厭她啊?你討厭那爾西也不過如此了吧?

「我才不要!為什麽我在忍受一個智障欠揍的男人那麽多年後還要我再去異國適應一個如此恐怖的女人!我身上受傷的地方都還會痛,誰要跟你們交換護甲啊!」

璧柔都還沒表示意見,綾侍就先激烈反對了,看樣子天羅炎帶給他很大的壓力,也許還留下了一點內心陰影。

「不然再把武器換回來?」

有天羅炎在,璧柔的日子也不怎麽好過,於是她做了這樣的提議,範統聽了只想翻白眼。

小姐!這不是一樣嗎!只是綾侍大人不必到西方城罷了,他還是得跟恐怖的天羅炎共事嘛!而且這是什麽先傷己再傷敵的提議,你忘記月退跟天羅炎都修到擬態去了?交換武器一下子大大損傷己方皇帝的戰力,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不會離開恩格萊爾的,你慢慢作夢吧。」

天羅炎聽完她的提議,聲音便更加冰冷了,於是,違侍又以迫不及待想把音侍趕走的語氣做出別的建議。

「那就叫音侍到落月去啊!送你們也沒關系!反正珞侍又不用劍!」

嗯?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說是用送的,但其實音侍大人根本就是東方城的心腹大患,一直都是來添亂的,少了音侍大人搞不好就國泰民安,其實並非賠本主意耶!

「可以嗎?」

璧柔的眼睛閃亮了起來,仿彿就等珞侍答應一樣。

「噢,叫音侍自己決定。」

珞侍表示他沒有意見,綾侍雖然因為這突然的發展呆滯了一下,但也沒說話,不過,剛剛到現在都沒插上話的音侍,卻馬上就拒絕了。

「啊,那怎麽可以!好兄弟要永遠在一起,不能分開,綾侍在哪裡我就要待在哪裡啦,這是不能妥協的!」

瞧他把話說得這麽死,綾侍看向他的眼神頓時像是不曉得該不該讚賞他沒見色忘友般地複雜。由於這個方法又被否決,璧柔整個覺得很鬱悶。

「那我們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常常見面、常常在一起嘛!」

我想你的重點應該是常常見面吧。你們在一起約會不是都去抓小花貓嗎?我記得你抱怨過這件事情啊,常常在一起,然後一直一直一直一直抓小花貓,這樣好嗎?而且抓來抓去根本都是魔獸啊!

對了,焦巴你可不可以不要在她講這種話的時候在她的頭上飛來飛去?看起來很像頭頂有烏鴉盤旋耶,超級煩的。

「這麽想常常在一起的話,你可以像之前一樣自己到東方城去,反正我也不怎麽需要護甲。」

這個時候,月退總算說上了一句話。

月退......你雖然這麽說,但神情很冷淡耶,你確定你不是在說反話嗎?

「我、我不是......好嘛,那就算了,有機會再去拜訪就好......」

似乎是感覺到月退的不悅,璧柔下意識地退縮,這場交換武器護甲的鬧劇也就不了了之。

事情辦完的現在,照理說該回去了,大家清點人數淮備各自打道回府,不過,他們卻發現某對兄妹還在角落談話,註意力意集中過去,自然也順便聽起他們的談話內容。

「哥哥!留下來啦!留在這裡陪我嘛──」

這種焦急又撒嬌的聲音,出自沈月的口中,實在讓人難以跟她一般狀態下的模樣核對起來。

「早說過了不要。本拂塵是有主人的,當然要跟主人一起走,你不要煩我。」

喔喔,噗哈哈哈,你還是要跟我走的嗎?我以後一定不會再喊你拖把了,事實上我也已經改口很久啦,但是......我到底該不該改喊你的正確名字啊?

「誰規定的!你為什麽要這麽死心眼!」

「不然你也可以去認個主人,反正不要煩我。」

沈月如果想認主,我猜大家應該會搶破頭吧,就算個性有點扭曲,一點也不可愛,但卻是相當可怕的神器啊。

「你怎麽能就這樣不管妹妹?過了這麽長久的時間,我們好不容易才再度相見的!」

「所謂的兄弟姊妹也不過就是同一塊金屬切出來的,本拂塵有了主人就六親不認,管你是妹妹還是弟弟。」

喔喔?原來兄弟姊妹的原理是這樣!那你們身上是哪一塊金屬一樣啊?沈月是在鏡底或邊框?你在柄那邊嗎?還有,那句妹妹還是弟弟又是怎麽回事,別害我又再度懷疑起沈月的性別好嗎?

「主人主人主人主人!開口閉口都是主人!」

獎到這裡,少女顯然抓狂了。

「那我就把你那什麽主人送回去!反正他在原來的世界又沒有死!」

──啊?

範統因為這句話而睜大了眼睛,也許比之前聽見沈月喊著噗哈哈哈哥哥時還驚駭。

我在原來的世界,居然還沒有死?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人如果從死人忽然被宣告為活人,回到原來世界的機會還從天而降,會覺得頭昏腦轉一切都是一場夢,也是很正常的。

那天跟著大家離開沈月祭壇後,範統就處於這樣的狀態。

他不曉得在聽到可以覆生的消息時,自己的臉上除了驚訝,究竟有沒有渴望。他可說是在毫無淮備的情況下就被抓到這個世界來了,原來世界的一切,自然還是有所掛念的,只是,要他說出掛念什麽,他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來。

現場一起聽見消息的大家,反應不一。

大多數人都對「新生居民居然還可以覆生」感到驚奇,七嘴八舌討論著諸如「我以為生魂被勾來後身體就死了啊」、「都過那麽久了原本的身體還在嗎?時間到底是怎麽算的」、「西方城還不是有女人吐了卡在喉嚨的蘋果出來就覆活的傳說嗎」、「那個只是傳說啦!而且傳說也是原本世界的身體吐出來的,來到這裡是要怎麽吐啊」之類的話語,真正對他可以覆活這件事比較有反應的,只有月退、珞侍跟噗哈哈哈,只是,他們的反應都很微妙。

噗哈哈哈停頓了好幾秒,接著說如果恢覆成沒有主人的武器,那麽在哪睡覺都沒關系了,要留下來陪妹妹也無所謂,然後就變回拂塵不再理人。

珞侍在驚訝結束後,說這是難得的機會,應該好好把握,看樣子雖然他覺得這個消息有點突然,還是讚成他回去的。

而月退一句話都沒說。他就這樣一直維持沈默,不曉得在想什麽。

沈月以一副難得天降幸運的姿態要他趕緊答應,還說什麽跟以前東方城騙說打贏戰爭就得到覆活機會的那種狀況不一樣,這可是貨真價實的覆活,總而言之,她為了驅趕哥哥的主人,非常賣力地鼓吹,大概是知道這事情不能用勉強的,以免噗哈哈哈跟她決裂,如果是他自己答應的,那噗哈哈哈也沒話說了──

他在原來的世界還沒有死,那確實是該回去的。

不過就這樣直接走進沈月通道,讓沈月協助施法送他回去,那也太突然了些,他總覺得那樣太過倉促,還是該留點緩衝時間,看看有沒有什麽後事需要處理,因此,那天他就先跟大家回了西方城。

跟親友好好告別這件事,他所謂的親友根本沒幾個人,珞侍跟月退都說他要走的時候會去送他一程,噗哈哈哈只悶悶地說緣分淺短,繼續睡個幾百年也沒什麽不自在,反正沒有人阻止他就對了。至於其他人,似乎也算不上親友,硃砂頂多算室友,米重幾乎是損友,於是他不由得開始檢討自己來到幻世後的人際關系,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檢討這件事,不過檢討到現在都要走了,似乎還是沒什麽進步。

他只有靈魂可以回去,什麽東西都無法帶走,好像來過一趟真的只是作夢,現在又要清醒回現實了一樣,心中那股惆悵的感覺不知如何形容,但也不能這樣一天拖過一天。

決定收拾好心情前往沈月祭壇的那天,他的兩個朋友依約送他到祭壇外面。畢竟他不是什麽大人物,不必勞師動眾一堆沒交情的人來送行,比起那種充滿外人的應酬場面,範統覺得,還是像這樣只有自己的朋友比較自在。

「啊哈哈哈,真沒想到沒有這一天。」

範統想說點什麽話來打破安靜,但話一出口就又被顛倒了。

「你是打算既然要走了,索性看看能不能說些經典的反話來讓我們留下最後的深刻印象嗎?」

珞侍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這麽問,範統因而尷尬地抓了抓頭。

不必了。我們剛見面那時候的那堆反話已經夠經典啦,不是我自誇,我覺得你根本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說起來真應該叫你把積欠東方城的債款還清再走,這根本是負債潛逃了啊......」

珞侍說著說著,又想起了這件事,似乎還認真考慮了起來,這讓範統有點頭皮發麻。

別這樣!我的身體搞不好撐不了多久了啊!你把我抓回去做苦工還完債,那我也來不及回去了!

「範統的負債我可以幫他還啦,我想幾千串錢的帳我還出得起,我會請人送過去的。」

月退雖是接話幫範統解圍,但講出來的話卻使人有點想糾正。

誰欠了幾千串錢啊!沒那麽多啦!你不要亂假設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偷偷死了幾十次好不好!你這樣亂開支票,珞侍不收白不收,到時候虧空西方城的國庫可別被誰揪著耳朵罵!雖說幾千串錢也還不到虧空國庫的地步......?

「東方城不收落月的貨幣喔,敝國只能婉謝貴國的好意。」

珞侍斜眼瞥向月退,講話的語氣帶點開玩笑的感覺,總之,就是只接受範統本人還債就對了。

「咳、咳!那麽我走了,你們還有沒有什麽話不說的?」

我是在問還有什麽話要說。再不說就沒機會啦。唉......我想迴避這種感傷的氛圍啊,但是就這樣迴避掉、離開,從此再也不能見面,感覺好像逃避著跑掉似的......

「其實就如同珞侍說的,能夠有覆活的機會,是一件好事,我們......都很為你感到高興。」

到了要分別的現在,月退才輕輕地說出這句話,直視著他的臉孔,露出笑容。

「能夠認識你真是太好了,儘管未來也許沒有機會再見,我仍衷心地如此認為......」

他的笑容像是隱忍著什麽情緒一般,即使他已經決定將一切收付回憶。

範統向他們點了點頭,一時之間覺得腦袋仿彿一片空白。

於是他終於轉過身被對了他們,在他們的目光註視下,進了包覆著沈月祭壇的白繭。



◎ 範統的事後補述

人生如夢......在這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轉折多到讓我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我在走進祭壇,跟噗哈哈哈道別,並將他放在水池邊時,還真有種拿自己的武器抵押,來換取重生機會的感覺。當沈月指示我走近連接沈月通道的傳送點,我依然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對是錯。

道別無法持續太久,乾脆走掉不回頭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再不走會哭。

長這麽大我沒哭過幾次啦,我也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讓別人看見我流淚。感傷的場面我總是想迴避,大概就是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哭出來,那樣感覺會很尷尬啊,還是,還是笑著道別比較好吧?

儘管我什麽也沒帶來,又什麽也帶不走,但我要離開的時候,還是一直想著我在這裡得到的東西,以及我身邊的人和我自己的變化。

像是有一次問噗哈哈哈為什麽用「本拂塵」自稱頻率越來越高,他回答我剛開始是因為我總愛喊他拖把,他為了強調品種多多使用,後來就越來越順口。

像是進月退的房間,偶然看見他把萬花筒擺在床上,保存的狀態依然跟新的一樣,看起來很愛惜的樣子。

這類的小事情,不斷在我腦中浮現。

我告訴自己,我應該回到原本的世界。就算那裡沒有我的朋友跟武器,說不定不能用符咒,但那是我的家鄉。

家鄉這個名詞在腦內重複好幾次後,怎麽想都覺得是個薄弱的理由。

無論如何我的身體還是穿過了傳送點......

白茫茫的通道,是我閉上眼睛之前最後的視覺留影。

終章 星流夜止

『範統,就算你來了又走了,東方城也不會為了紀念你設立範統節。』──珞侍

『西方城也沒打算要設噗哈哈哈節。不過,範統節的話......』──月退

『你給我停止這個念頭!昏君!』──伊耶



某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聖西羅宮的中庭難得聚集了好幾個人,原因是成天恍神的皇帝被鬼牌劍衛拉著比武,旁邊則待著幾個觀眾。

而他們之所以會跑到這裡來比武,主要是因為月退成天死氣沈沈的,仿彿靈魂沒裝在身體裡一樣,伊耶叫他出去外面活動活動,打起精神回魂,月退索性就提出了比武的要求。

人在沒精神的時候做點有興趣的刺激事情應該會有幫助──基於這樣的理由,伊耶同意了,反正切磋武術也是他的興趣,於是,閒著沒事的人跟忙得要死的人都跑出來看熱鬧,畢竟有人要在皇宮打架很難得,艾拉桑又不在,沒人制止的狀況下可能會打得精彩一點。

「拿起劍後看起來總算恢覆了精神啊......真是的。」

那爾西坐在椅子上,撐著頭看向場中的月退。雖然這裡是中庭,不過只要有人看到他站著,就會去幫他搬椅子,所以他才會有椅子坐......反正有人肯搬,他就坐,堅持站著勞累自己的雙腿是沒什麽意義的事情。

「雖然看起似乎如此,但請您不要為了讓陛下提振精神就接受比武的邀請,那種事情讓鬼牌劍衛去做就可以了。」

奧吉薩站在椅子旁邊,平淡地說了一句以那爾西的安全為考量的建議,聽到這種話,那爾西的神情當然好看不到哪裡去。

「我當然不會。你沒必要一直暗示我胸口的金線三紋是掛好看的,我自己知道。」

「殿下,要喝茶嗎?」

「你退下。」

就算坐了雅梅碟的椅子,也不代表那爾西會給雅梅碟好臉色看。雖然他心中有種「茶都有了,該不會其實還淮備了點心」之類的疑惑,不過要證明有沒有這回事只會讓他不舒服而已,所以直接叫他滾比較好。

選在中庭比武其實很讓人不安。如果是小打就算了,大打出手的話,中庭的花草樹木建築物可是會遭殃的,但月退難得有點精神,大家也不想打斷切磋叫他換個地方,反正只是些花草樹木建築物,看淡點就好行了。

如果打鬥會掃到花草樹木建築物......總之那爾西出來看個戲,椅子是雅梅碟搬的,護罩是奧吉薩做的,聖西羅宮的生態令人難以理解,眾人也都裝作沒看到。

「身體也恢覆不少了,我想應該可以再學點什麽增進實力......」

看著交手逐漸激烈起來的兩個人,那爾西嘴裡喃喃自語了這樣的話。技不如人這種事,很多人都會在意的,他也不例外。

「您可以考慮一樣找陛下教您,他十分有空。」

奧急薩雖是在陳述事實,卻暗指月退都不做事。

「殿下,需要點心嗎?」

「不是叫你退下了嗎?」

被又冒出來的雅梅碟幹擾的時候,現場忽然也出了狀況,那爾西先聽到一個很詭異的聲音才聽到其他人的尖叫聲,再看向打鬥進行處時,他也傻了。

「嗯?」

「陛、陛下!」

雅梅碟臉色大變地衝過去,伊耶也從一擊得手的呆楞中回過神來。

「餵!戰鬥中發什麽呆啊!明明閃得開卻動也不動!你到底是什麽毛病!」

由於一擊斃命,他現在罵什麽月退也聽不見,不幸中的大幸是,月退是新生居民,會從水池浮上來,所以不算真死,只是「鬼牌劍衛比武中失手殺掉皇帝」的畫面,依然讓大家嚇得不輕。

「......聯絡夜止神王殿,請他們幫忙去水池接我們的皇帝吧。」

那爾西對這狀況無言了幾秒後,頭痛地對站在旁邊沒移動過的奧吉薩交代了接下來的指示。

「聯絡夜止?」

奧吉薩一瞬間還沒意會過來。

「那個笨蛋一直忘記將身上夜止的新生居民印記改成我們的,所以還是會被送回夜止的水池去。」

「......臣明白了。」



珞侍現在覺得非常無奈。

在王血註入儀式後,兩國之間基本上處於默認的友善互助狀態,互通有無用的貿易與聯絡系統漸漸在建立,然後聖西羅宮難得緊急連絡神王殿,一聯絡就是這麽糟糕的事情。

要秘密去水池接月退,不能讓外人知道,就等於只能在神王殿裡找熟人去,但音侍感覺很不可靠,綾侍跟違侍去接人都有藉機謀殺的可能性,想來想去他只能孤身一人來劃船拋網......唯一值得慶幸的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